玻璃人偶彩虹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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切菜时不小心切到手,彩虹色的液体从伤口流出。我慌张地吮了吮。
不知何时起我的血液变成彩虹色的糖浆。为了掩盖此事,我一直小心翼翼,生怕受伤。挨打的时候,我也提心吊胆的。
如果被发现,如果被当成怪物,我会不会被抽血?会不会被卖掉?
“姐姐。”弟弟的呼唤让我一抖,“你是不是在偷吃好吃的?我闻见糖味了。”他那狡猾的目光令我打了一个寒悸。
“没……没有。”我支支吾吾地答。
弟弟踢了我一脚:“骗人!我看见了!我要告诉爸爸!不交出来我就让爸爸揍你!”说罢,他又踢我一脚。
他得意洋洋的威胁彻底让我脑子乱了。怎么办?要说出真相吗?不说的话又会被打,万一流血怎么办?
出于恐惧,我忍着疼割开道口子。香甜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。弟弟将信将疑地用手指蘸一口尝尝,然后他立马扑上来,吮吸我的血液。口子很快愈合,弟弟直接用牙咬破。
“别……别,停下!”我带着哭腔说道。头又昏又沉,手臂却疼得要命。
在害怕与求生欲的双重作用下,我竟推开弟弟,跑出门外,跑进森林里。
再待在家里我一定会死的!
我没命地跑,身上被草叶划出细小伤口也不敢停。等我反应过来时,我早已迷失在森林深处。
天快黑了,树叶沙沙作响。让我想起母亲呢喃的声音。有时踩到虫子,我差点叫出来。我战战兢兢地走着,远处树影像是尖利的狼爪。
有那么一瞬,我仿佛真的听见狼嚎,若近若离。
“谁?”这一声把我吓得够呛。一个洋娃娃式的娇小女孩从树丛里走出。
湛蓝的眼睛,乌黑柔顺的长发,脏兮兮的华丽小裙子,似乎是大富人家的女儿。
“你没事吧?”她小声问。
我连忙道:“没事没事。”我询问她是否知道怎么走出森林,结果她直接哭了。她边哭边解释她已经在森林里迷路一天了,又累又饿,脚还磨出好几个水泡。
我安慰她。然后我们分享起各自的经历。
她叫爱硫,离家出走。因为她父母要把她嫁给个老头。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——她的身体正逐渐变成玻璃。
爱硫撩起衣服,肚子那块的皮肤已经变成透明,可以看清内脏结构。
“那糟老头说要让我成为他最美的收藏品。我宁愿死外面,也不让他如愿!”说起这个,爱硫的声音调子都变了。
“没关系的,没人会找到我们。我们有两个人,两个人相互扶持一定可以走出森林。”我其实也没底,但我愿意相信这一点,不然我无法说服自己走下去。
“我们离他们远远的,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。”我抹了抹眼泪,抱住爱硫稍显冰冷的身。
爱硫带我去她的临时歇脚地。夜晚我们轮流守夜,白天我们就赶路,每隔一段距离就用石头作标记。
“顺着一个方向一直走,一定能出去。“我重复说一句话,以坚定决心。
好在爱硫陪着我。两个人好过一个人。她会讲些有趣的见闻,我也努力搜刮脑子里的故事。有时,我和爱硫躺在树木遮挡不到的地方看星星,聊着天,然后笑着入睡。
肚子里没货,身子臭哄哄,但我真的,真的好开心。这是自妈妈死后的头一遭。
但是食物越来越难找。一开始我们用石头砸树上的野果,野果又酸又涩,连填饱肚子都做不到,顶多补充下水分。后来连野果都没得吃了。
地上的蘑茹我们不敢乱吃,碰见野兽的爪印就绕道,饿极了就嚼野花野草。
或许是血液变成糖浆的缘故,我很招虫子,爱硫却相反。
但好运终归还是降临了。我们找到一条很浅的小溪,水流不急,很干净。
我和爱硫喝水喝了畅快,还洗了个澡。洗澡时我才发现爱硫变成玻璃的地方又多了。
她的肚子部分全是玻璃,手臂和大腿部分有玻璃蔓延。
我伸手摸摸,很冰冷,却仍保留一丝弹性。看到此情此景,爱硫脸色苍白,眼圈红了,但没哭。这十几天的磨难让她不再是娇气的大小姐了。
“走吧,快走吧。”爱硫说,“顺着水流走总能找到人的。”
我们默默地上路。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。
兴许是洗去脏污,糖的气味更浓了,导致我比往常更吸虫子。爱硫将外衣脱给我,只留单薄的内衬。
“没事,我没有虫子咬也不怕冷。”爱硫安慰我。
我没忍住哭了。我压抑着哭声。害怕引来野兽。然后我们继续走着。
疲惫早已深入灵魂,我总觉得下一刻我的骨头就要因过度劳累而断裂。
所以在躺下的那刻,我就睡死过去了。
在梦里,我回到了那个地狱般的家,被父亲打,被弟弟欺负。我尖叫,大喊着不要不要。
无人听见我的求救。
我被遗弃在森林不能动弹,野兽窥伺我的血与肉,分食着我的躯体。
我一下惊醒,发觉手臂那块痒痒的。
爱硫正在吸食我的血液,边吃边流泪。她见我醒了,就不停地道歉,语无伦次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太饿了,对不起,我没忍住,可是我真的好饿。我好害怕,对不起。”爱硫脸皱在一块,像是被揉成团的抹布。
彩虹色的血在爱硫的体内流淌。在月光下很是显眼。
我也饿啊!肚子火烧般难受,看着爱硫哭我更难受,我能怎么办呢!我的身体正在变成糖果,而我的手臂已经是了。
我没感觉痛,甚至有一丝解脱。
“别哭了。”我知道她很害怕,害怕死,害怕比死更可怕的未来。我也是。
我不会安慰人,只能笨拙得告诉她:“喝吧喝吧,没关系的,我不怕。”
我一狠心,还把自己的小指扯给她。真的不疼唉,连糖浆都没流多少。
少了个手指并没造成多大不便。我们继续走,谁也没力气说话。
耳朵嗡嗡作响,身子却轻飘飘的。有时我也弄不清我是否还在向前,亦或已经停下?
天是那么的远,空气是那么的呛人,汗出了一层又一层,黏乎乎的。
爱硫的玻璃化症状越来越严重。她脱去所有衣服,因为无所谓了。我能看见她鲜红的心在跳动,我乞求它一直跳下去。
光穿过爱硫的身体,眩目又美丽,直叫我想流泪。
可惜只有我能看见。
我抚摸硫的胎膊,她的脖颈,她的胸脯,爱硫吮吸我的血液,品尝我的肉,舔去我的眼泪。
因为玻璃化,爱硫的移动逐渐困难,而我的身躯也被吃得残缺,但我们却愈发平静。
我们记不清自己在森林里游荡多久,始终没碰见有人烟的地方。
“如果我们中只能活一个,那肯定是你。”爱硫忽然说。
我当即否定:“说什么傻话,我们两个一定能走出去!”我心里想的却是“要死一起死”。
好在运气还没坏到顶,又走了十几天,我们终于看见炊烟在远处升起。
在此期间,我们被熊追过,被藤蔓绊倒过。爱硫丢了条胳膊,我也受了伤。
不过,没事,我们还能走。
走啊走,林子也变稀疏,然后我看见一个村落。
村落!有人!
我将爱硫的外衣还给她。虽然已经破破烂烂了,但总比没有好。我们进入村子,村中没什么人,似乎都在家吃饭。
我们转了转,见到个老妇人。
爱硫连忙跑上前去:“请问,老人家这里是哪儿啊?”
老妇人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向后退去:“怪物!有怪物啊!快来人啊!”
爱硫愣住了,我回过神来喊道:“先跑!”
我拉着爱硫朝村外冲,但爱硫根本跑不快。爱硫推开我,让我自己跑。
有人已经带着猎枪赶来。
“快!别犹豫!来不及了!”我看着上一秒爱硫还在催促,下一秒她就中弹了。
我看得清清楚楚,是心脏中弹,没有血溅出,只有玻璃碎片。
然后她摔倒在地,碎成一片一片。
“还有一个!别让它跑了!”我听见他们喊道。
我红了眼,发了疯般朝他们撞去,把包围圈撞出个缺口。
我感到愤怒,想让他们偿命,却又同时感觉心在死去,变得与玻璃一样冷。
我冲进林子,拼命地跑,不知该去哪儿。
追赶的声音层层叠叠,根本摆脱不掉。
有彩虹色的糖浆从我身上滴下,原来我也中弹了。我不觉惊讶,只是悲哀,连泪都流不出来。
我头晕眼花,脚一滑,跌入湍急的河中。
我在水中浮浮沉沉,喘不过气来。 在这条不见尽头的河里,我似乎听见呜咽的哀鸣,以及爱硫的一声声对不起。
我想,我将消失在这水里。
然后莫名心安。
——
我靠好怪呀这文(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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